关键词:
王小妮
诗歌
主体性
结构
修辞
摘要:
作为从20世纪70年代末写作至今的诗人,王小妮一直以安静沉潜又特立独行的创作姿态,保持对社会、文化、文学与自我等问题的自觉思索与深度感知。她的写作根植于时代现场与自己的内心需要,迸发出内存的情绪深度与生命强力。本文拟以王小妮诗歌“主体性”为讨论核心,从精神内容与组织方式两方面,完成对王小妮诗歌精神特质与身份生成的描述。诗歌“主体性”提出的问题是,在西方人文思想界进入“主体性的黄昏”、中国社会80年代如火如荼的“主体性”话语偃旗息鼓之后,诗歌如何在时代的洪流中以个人性的美学方式保存人的尊严与神性,如何在21世纪的当下思考中国社会乃至当代人类的普遍困境。王小妮诗歌通过营构沉思—审视、疏离—介入的抒情姿态,回应了自身亲历的社会现实与时代—美学反思。
“歌唱者”与“创伤者”构成了王小妮诗歌抒情主体的双重面孔。王小妮诗歌中的“歌唱者”形象延续了荷尔德林—海德格尔、海子—骆一禾式的浪漫主义抒情主体,该抒情主体从远古神话、宗教传说中汲取想象性能量,将自身定位为传达神谕的沉思者。与之相对,“创伤者”延续了北岛式的历史审判者形象,该抒情主体从对时代现场的审视中激发批判性的智识力量,将自身定位为民族历史的旁观者与见证者。“创伤者”的抒情身份揭示出言说者自闭、虚无、分裂、物化的创伤体验与自我认知,显示出诗人对自身无意识领域的探索。并且,“疼痛”的心理症候预示着王小妮诗歌写作的时代敏感性与社会批评功能,亦催生出诗人的救赎愿望与强力写作方式。
王小妮诗歌中的主体姿态呈现出动态的张力结构。透过目光—知觉建构的物我张力秩序,王小妮诗歌抒情主体由“自闭性主体”走向“自反性主体”,由单纯的“感受性主体”过渡到“智识性主体”。就场域符号而言,“乡村”与“城市”在历史与现实的双重维度上构成了诗人身处的时代与潜藏的社会结构性议题,“家庭”则标志着诗人写作基点与态度的转变,亦揭示着当代诗歌面向个人语言与想象方式的功能转型。与之相应,“自我”的异质空间指涉诗歌写作“现实性—梦想性”结构的双重向度,预示着王小妮诗歌以个人沉思空间向神性空间飞跃、向外部公共空间抵抗—介入的多重姿态。再者,王小妮诗歌的自白性话语交织着多声部的变奏。创伤话语的多重表达显现出抒情主体在精神内在构成上的“复调”性。
在王小妮诗歌中,作为使诗歌体验视觉化的构思方式,“色彩通感”以隐喻的修辞形态呈现出诗人流动性、迁移式的诗性思维与腾跃、错序、压缩、超现实的梦境思维特征。“句号叙事”从标点、分行、节奏层面呈现王小妮诗歌的内在感知。句号与分行使语义链条充满了断裂、转折、间歇、空白,这同构着诗人“岔路丛生”的内心时间与节奏想象,亦揭示着诗人将意识不确定性纳入诗歌纹理的精神意旨。并且,词语、分行与句号呈现的音乐性节奏是对诗人内心时间的再现,它以“前语言”的姿态回返到神话时间与原始思维。通过神性之维与时代判断力、历史洞察力,王小妮诗歌对我们生成一种感受性、省思性主体,一种具备历史经验与使命意识、开阔视野与高远眼光的精神性、智识性主体颇具启发意义。